Tuesday 22 November 2016

阿姜曼正傳 - 第二章第八節:挖井事件

當阿姜曼住在叻丕府的村落時,發生了一件奇怪的事。當時是乾季,大約有60~70位沙彌與比丘住在那裡,但乾淨可用的水卻不夠用。由於僧多水少,於是比丘與當地的村民開會,決議要將原本的水井掘深以取得更多可用的水。一位資深的比丘在會議後去請求阿姜曼的允許。聽完請求,阿姜曼沉默了片刻,接著他嚴肅地回答:「不行,這可能會帶來危險」。之後,阿姜曼又保持沉默。於是這位比丘向阿姜曼頂禮後就告退了。由於對這句「這可能會帶來危險」的話感到困惑,他將這句話轉述給其他比丘與村民。然而,比丘與村民們並不理會阿姜曼的意見,決定要秘密地進行挖井工程。

水井離寺院有一段路程。他們以為阿姜曼在午休,便悄悄地走出寺院去挖井。他們並沒有挖得很深,水井頂端的土便突然鬆動並倒塌至井內。地面上只剩下一個窟窿,掉落的泥土已經填滿了水井!每個人都被嚇壞了。由於對阿姜曼的警告不在意,加上缺乏正念而未取消施工計畫,造成土地塌陷,過程中幾乎造成人員死亡。他們害怕阿姜曼會發現他們沒聽他的話而施工,也覺得是因為自己的過錯遭到了報應,為此而感到相當的不安。他們趕緊找來木材修復井口,把落下的土都給挖出來並修復水井。修復過程中,他們一直在心中祈求阿姜曼能幫助他們。神奇的是,一旦他們祈求阿姜曼的幫助,所有的修復工作都順利的完成了。就因為進行的順利,有些人的臉上甚至露出了微笑。所有的人在工作完成後就立刻逃離了現場,他們很怕阿姜曼會突然出現。

回到寺院的比丘與沙彌們,仍因為這件事而惴惴不安。愈是到了晚上集會的時間,他們愈是擔心害怕。因為他們都清楚地記得,過去如果發生這類的事情,阿姜曼是怎樣責罵他們的。有時,連他們自己都記不得的小過失,阿姜曼也都會知道,並且會以這些事件作為教導的內容。挖井事件是整個僧團背著阿姜曼所作出的嚴重脫軌行為。他怎麼可能不知道呢?他們都認為阿姜曼已經知道了,並且會在晚上的集會提起這件事,或是最晚在第二天的早上就會提起。那一整天,他們的心神都被不安的感覺所占據。

結果,當天晚上並沒有集會。阿姜曼也沒有責罵他們,更完全沒提起這件事。阿姜曼教導弟子是很有善巧的。一如他們以往的過錯,阿姜曼早已知道這件事,但他也知道弟子們的焦慮。既然他們已經很清楚地知錯了。再去訓斥他們也只是加深他們不必要的自責。

阿姜曼在清晨時的慣例是:黎明時由禪坐中起身,然後經行到托缽的時間,他會先把長袍放在會議大廳裡。第二天早上,當阿姜曼離開了他的經行小徑,進入會議廳時,比丘們仍擔心他會如何處置他們。當他們在焦慮中等待時,阿姜曼為了減輕他們的煩惱,於是處理這個事件。他緩緩地說道:「我們來到這裡是為了學習佛法。我們不應該過於魯莽,也不應該極度的恐懼。任何人都會犯錯,但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佛陀在過去前生還是凡夫的時候亦曾犯過錯,當他意識到過錯,他就會立刻努力改正自己的錯誤。所謂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但我們還是有可能因為無知而犯錯。從現在開始,任何情況下你們都應該好好地控制調御自己【譯按:調御身、口、意】,在任何時候都以正念看顧自己,這才是智者的修行方式。」

他就只說了這些話,僅以一種解除警備的方式對比丘們微笑,便如往常一般帶著大家去托缽。那天晚上沒有集會,阿姜曼僅告訴大家要勤奮禪修。連著三個晚上都沒有集會。在這段時間,所有的比丘與沙彌仍然害怕阿姜曼會因挖井事件而責罵他們。到了第四個晚上,舉行了集會。不過,他對挖井事件還是隻字未提,彷彿一無所知一般。

這件事經過了一段時間,當大家都已幾乎遺忘,竟又意外地被提起!從來沒有人告訴他這件意外,就好像整件事已經被掩蓋住了。阿姜曼自己從未去過那個水井,而井離寺院也有相當的距離。那天他就如平時一般地開始說法,談論著禪修的各個面向,如何舉止合宜,如何尊重老師和佛法。他說,這些都是在導師的訓練下修行者所該有的正確行為。他強調,比丘們應該特別重視因與果,這才是真實的佛法。

「雖然你們不斷的被慾望所逼迫,仍不應該讓欲望浮出並闖進日常的修行中。否則,它們將摧毀能真正消除一切苦的佛法,漸漸地破壞所有的希望。你們不應該違背佛法、寺院紀律、與老師的話,因為這相當於毀滅自己。不服從只會讓那些能毀滅你們的壞習慣得到力量。水井周圍的土層不只是黏土而已,底部也有沙層。挖得太深,可能會導致砂層與黏土崩塌或掩埋,造成人員的死亡。這就是為什麼我禁止挖井的理由。在許可或禁止任何工作之前,我必定會徹底地調查。仍在這裡修行的人應該要明白這一點。有些事情放在心裡就好,我不覺得有必要將這些事情完全講出來。」

「我所說的已經夠明確,足以讓你們了解。為什麼你們的行為卻像是聽不懂我的話?偏要去做我已禁止的事情?如果我告訴你們要做什麼,你們卻故意唱反調。這已不只是誤解了,你們早已清楚瞭解我所說的!這種叛逆的行為突顯出你們性格中倔強的那一面。從你們與父母親住在一起時就已是這樣了,父母親因為寵愛你們會容忍你們的行為。如今,它已成為根深蒂固的性格,深埋在你們這些已是成年比丘的人格特質中。更糟的是,你們當著老師和梵行生活之前炫耀這種性格。你們這樣年齡的比丘依然倔強固執是不可原諒的,不能將它視為幼稚行為而縱容,所以需要嚴厲的訓斥。你們若仍執意如此倔強,這將更強化你們性格中不適宜的特性,你們將適合稱為「頑固的苦行比丘」。你們的必需物品也將被標示為「頑固比丘的所有物」。這是個頑固的比丘,那是無恥的比丘,那邊則是一位呆滯的比丘,直到整個僧團都是冥頑不靈,而到最後會變成我只有一堆頑固的學生!一旦倔強固執成為常態,世界將會崩解,佛法也肯定會走向滅亡你們誰仍想做一個頑固的比丘呢?誰想讓我成為一堆頑固學生的老師?如果是這樣,明天就再回去挖井吧!這樣一來泥土塌下來就可將你們埋葬。然後,你們會重生在一個頑固的天界,那裏的天神都可前來欣賞你們厲害的頑固。當然,事實上沒有任何的天神,包括梵天在內,曾經看過或住在這樣一個特殊的天界。」

經過了一番訓斥之後,他的語氣已變得溫和些。他說的主題使聽眾全神貫注地思考頑固不服從的過失。當時,似乎每個人都忘記了呼吸一般。等說法一結束,比丘們趕緊互相詢問是誰告訴了阿姜曼這個挖井事件,才會有這幾乎使人頭昏腦脹的訓斥。每個人都否認曾說過,因為大家都一樣害怕他的責罵。所以沒人曉得阿姜曼是如何知道這個事件。

阿姜曼精於各類奇蹟的神通。這些年來,他的能力似乎已進展到至深不可測的程度。與他同住的比丘們都深知他的能力,所以他們在任何時候都嚴格地看顧自己的心思。他們不敢讓心思隨意地四處遊蕩,因為如果他們神遊物外,可能當晚就會成為集會時說法的主題。當阿姜曼在集會中對他們說話時,他們尤其需要保持警惕。在他暫停說話的時候,也許只是喘口氣,或是為了觀察某件事,只要他發現任何比丘的雜念,他就會立刻討論這個雜念。當他說出這雜念時,他的聲調會很明顯地改變,就好像在模仿那位比丘一般。雖然阿姜曼不會提及當事人的名字,但他的聲調會立刻使那位比丘嚇一跳,使他以後再也不敢這樣胡思亂想。

另一個要注意的時間就是當他們跟著阿姜曼托缽的時段。那些沒有保持正念的人,絕對會在下次集會時聽到自己隨興的想法。有時當你必須待在那裏聽著自己的遐想,而與會的其他比丘因為不知道是誰而不時向你偷瞥一下時,實在是很丟臉。

但是若一旦被人發現,所有的比丘與沙彌都會以正面積極的態度相待。集會結束後,每個人都會感到激勵與滿足,不會因此難過或生氣。有些人甚至會笑著彼此詢問:「今天說的是誰?誰被抓到了?」。他們能夠誠實地在同修面前承認自己的錯誤是難能可貴。有過失的比丘在別人問起時會立刻承認,而不是嘗試掩飾覆藏,他們會發露懺悔說道:「我真的是冥頑不靈,即使我知道這樣想一定會被責罵,但是仍控制不住。當這些不善念頭出現時,我忘記了對阿姜曼的敬畏,卻只讓自己被這些瘋狂的念頭所淹沒。我真的應該接受訓斥,這讓我上了一堂寶貴的課,使我明白失去正念的後患。」

寫下這些事情也會使我自己感到不舒服,所以我在此向讀者道歉。但是,這些都是真實發生過的事。記錄下來是個困難的決定。但如果我述說的是事實,記錄下來應也無妨。它可看做是比丘對僧團公開發露懺悔,用來消除罪惡感或擔心未來還會再犯的一種修行方法。因此,我想再敘述一些過去發生過的事件,好讓仍會不正思維的你們可以從中得到借鏡。

在大多數情況下,修行中的比丘會因為外在感官的對象而受到阿姜曼嚴厲的訶斥。譬如說:景象和聲音(色與聲) 是最有可能引起後患的感官對象。而最可能被訶斥的情況是在上午托缽的時候。走進村莊托缽是每位比丘應盡的義務。在這些場合,比丘必定會遇到許多景象與聲音,也必定會思考著這些外境。有些比丘一遇到聲色時,就會非常的著迷,以致於還未提起正念時就已神魂顛倒、意亂情迷。就算有些比丘原本並不想攀緣這些外境,外境還是能誘惑心思。這就是造成分心的主要原因。當比丘一回復正念,他就知道晚上的集會將會提到這次的分心,而他受到的斥責會促使他更加的注意。或許一段時間之後,他又會遇到相同的外境並再次忘卻正念。回寺院之後,他這同樣「傷口」將接受另一劑的「特效藥」,再受到一次的嚴厲的喝叱!許多與阿姜曼同住的比丘及沙彌都有這種已潰爛的傷口,三不五時就有人會服用這種「特效藥」。如果他們走進村落,接觸誘人的景像與聲音又心生貪愛時,。結果等他們回寺院後,阿姜曼就會在適當的時機再次地斥責他們。

一個尚未解脫貪嗔癡的人如果有善與不善的想法是很正常的,阿姜曼並不會喝叱每一個不善的念頭,他所訶斥的是那些易造成破壞的想法。他要他們正思惟,即是以正念與智慧為方法,這樣他們才能夠解脫苦。阿姜曼發現,比丘們並未以正思惟來減輕老師負擔,反而是老想著一些會帶給老師麻煩的事情。由於有許多這樣的比丘與他同住,所以幾乎每天晚上都會有斥責。

這一切都說明阿姜曼不可思議的他心通能力是真實不虛。至於那些由於偶爾,但非故意出現的不正思惟,身為傳道、授業、解惑的老師,阿姜曼會很快地提出警告,使犯錯者可以覺知自己的失神,並且學習到在未來要更加謹慎。阿姜曼不想讓學生們重蹈覆轍,因為這會使錯誤變成習慣,而直接導致不幸。

阿姜曼對比丘們的教學深入細微,注重嚴謹。他對於僧團的戒律說得非常的詳盡;而較高深的佛法,即正定與智慧,更是鉅細靡遺地教導。當他住在沙里卡石窟時,就已開始精通各層次的禪定,並通達中等程度的智慧。至於最高層次的智慧,我將依阿姜曼證得的時間,在傳記的後面再做一些敘述。

在東北地區繼續修行一段時間之後,他變得更加熟練。這使他能以修行經驗教導比丘各層次的禪定,以及中等程度的智慧。他們全神貫注地聆聽他的說法,而這些內容都是從未偏離「定」與「慧」的真正法則。

阿姜曼所經歷的禪定經驗,不論是剎那定、近行定、甚至是安止定,都很奇特,且相當的不可思議。當他進入剎那定時,只會停留很短暫的時間,然後便離開那個境界。接著,他會進入近行定。在近行定的境界中,他會接觸到外界無數的各類現象。有時是鬼魂前來求助,有時是天神或納迦蛇神前來參訪。總之,在近行定的狀態中可接觸到數不清的有情眾生。阿姜曼就是經由這樣的禪境來接待一般人看不到也聽不到的眾生。有時他的心識會脫離身體,進入欲界諸天及色界梵天裡遊覽。然後,他又會進入地獄裡,去觀察那些因自己的惡業而承受折磨的眾生。

所謂「上升」、「下降」等是相對的概念,也是一種慣用的比喻,指的是身體方面的行為;而心靈層面的活動則相當的精細微妙,所以很難用世俗的角度去做比較,也就是說身體與心靈兩者間的活動並沒有什麼共通之處。

就身體方面而論,「上升」、「下降」需要一定程度的力氣;但就心靈方面而言,則僅僅是一種不費吹灰之力的比喻。

當我們說欲界諸天、色界梵天、乃至涅槃時,代表著愈來愈「高級」以及精妙微細層次的有情眾生;至於地獄的有情,則是由愈來愈「墮落」的眾生所組成。事實上,我們都是以物理或物質的標準來衡量精神、或超自然方面的領域。

我們可以這麼說,所謂的地獄和天堂,可分別被視為較低級與較高級之意。例如較低級一詞在某方面可比擬為一些嚴重的作奸犯科者與一些輕微的罪犯都被關在監獄中(地獄),而這監獄是位在一個守法城市裡(天堂)。

這兩種形式的罪犯本質上並沒有多大的差別,因為他們都是住在監牢裡。至於罪犯與守法的市民其實在本質上也沒多大的差別,因為他們都是住在同一個國家土地上的人民。唯一不同之處就只是他們被區隔開來了。

至少監獄裡的罪犯與一般大眾還能使用感官覺知到對方,但不同世界的有情就很難覺知到彼此的存在。譬如地獄的眾生就無法覺知到欲界天裡的諸神,反之亦然。而這兩類眾生也無法覺知色界梵天世界。說到人類,也很難覺知到這些不同世界的眾生。

雖然說眾生的意識之流不斷地穿越各個不同世界,在過程中彼此混雜在一起。但這些眾生卻像是自己才是唯一的眾生一般,察覺不到其他的有情。

一般來說,我們的心無法覺知其他有情的想法。因為不具備這項能力,我們或許會推論其他的眾生都不存在。不管這種否定是如何的根深蒂固,我們的推論都是錯誤的,因為所有的有情都具有心識。

也不能僅因覺知不到對方的想法就斷然否定對方的存在。我們不能僅因非人的存在過於不可思議,看不見或聽不到他們,就被感官的侷限性所制約。如果我們真的這樣,那只是在欺騙自己。

當我們說到欲界諸天及色界梵天是一系列垂直地佇立在各層天界時,一般人可能很難以粗淺的物質感官去理解這一點,譬如說有人可能就會想成是一棟有很多樓層且需要樓梯或電梯的房子。但事實上這些眾生都是生活在超自然的領域裡,他們是藉由超自然的方法高居在超自然的感官世界裡。也就是說,他們透過品德善行的修持而發展出更高的精神能力。

當我們說到地獄是在「地底下」時,並不是指地獄真的在深不可測的地底深處,較確切的說法是在精神上的「墮落」,因而抵達此類心識相應的所在—地獄。

而那些能夠看得到地獄的人,都是藉由內在心靈的能力而辦到的。但那些「墮入」地獄的眾生則是因為自身惡業的力量才會在地獄裡。他們待在那裡去承受因自己生前的惡行所加諸在他們身上的痛苦與折磨,直到他們的惡業銷盡才能逃出,就像是監獄裡的罪犯必須等到服刑期滿才能獲釋一般。

阿姜曼一開始修行的時候,因為他的心性活潑且喜愛冒險,所以剎那定與近行定都參雜在一起。只要他一進入剎那定,他就會立刻離開剎那定,進入近行定並向外遊覽各種超自然現象)。於是他開始訓練自己的禪定,直到他能控制自如並隨意安止於各定境或探視外界的現象。從那時起,不論他修持何種禪定,都能駕輕就熟。例如,他能隨時進入近行定,然後在禪境中向外接觸各種現象;又或者只要他有需要,他就會集中心念並進入一境性的安止定中休息。

安止定是一種純然寧靜與安詳的完美定境,正因為如此,很多的禪修者對這樣的境界都非常的迷戀不捨。阿姜曼自己也曾說過,他有一度沈醉在這種定境中,但由於他天生的智慧傾向,所以並沒有停留在定境中很久。他能夠自己解決自己的問題,並在驕慢自滿生起之前就先找到解決的方法。

任何耽溺在安止定中的修行人,如果他們不試著運用觀慧,那麼他們的進步一定很慢。因為在定中身心都沈浸在喜樂,很多的禪修者都被這樣的禪定所束縛桎梏。一種強烈、擺脫不去的依戀黏著便就此形成,而定中的禪修者會渴望能享有更多的喜樂與平靜,但這份渴望會淹沒覆蓋了能徹底根除無明垢染的觀照智慧。而那些未能接受善知識適時勸告的禪修者,都不會願意離開那種境界去領悟智慧之道。當持續依戀那種禪境一段時間之後,各式各樣的驕慢自大便會開始滋生茁壯,例如:他會誤認或執取定中的寧靜與喜樂就是涅槃,就是「苦邊盡」。

事實上,當心念「凝聚收攝」至安止定的靜慮狀態時,就會體驗到最明亮清晰的一境性,並就此全然地安住在寧靜的喜樂之中。但是,導致生死輪迴的無明也同時凝聚在相同的焦點之上。如果智慧在此時不能洞悉並消除無明,那麼來生必然接踵而至。

因此,不管是何種境界的禪定,都應該同時伴隨著觀慧,這樣的安止定才是正定。否則,心也只能體驗到不具備洞悉智慧能力的平靜而已。

由於達到三果不還的程度須有足夠的智慧,所以阿姜曼在第二次東北行的期間就已培育了相當豐富的中級智慧。否則,他便無法做到有效的內觀。在達到三果的程度以前,一定要利用智慧成功地內觀身體的四大,而這需要以不執著(執取)的態度同時觀照它們的可愛與厭惡之處。心以智慧清楚地理出對身體的貪愛與瞋恚,並保持在這兩邊懸崖峭壁間的稜線,從中穿越,進而徹底滌除所有關於身體四大方面的疑惑與染著。而這不過是沿途(譯按:八正道,解脫之道)的一個過渡階段,就好比一場考試的最低門檻,通過門檻後還需要更努力的學習才能達到最高的成績。那些向三果的修行人(阿那含向),仍必須繼續修持內觀智慧,才能完全成就阿那含果。)。假設已證三果的修行人死亡後,他(她)不用再經歷色界最頂端的其他較低階的四層梵天,而會立即重生在四禪天的第五層淨居天。

阿姜曼曾提過因為當時沒有善知識告誡他,所以他在那個階段耽誤了好一段時間。當他努力使自己熟悉三果的修持方法時,他必須非常的小心,不能有任何的差錯。他從經驗中知道,「法」是非常的難以捉摸,因為無明就如同與之對立的「定」與「慧」一樣也很難捉摸,它會在修行時暗中阻撓作祟,使人很難參透「法」的每一個連續的階段。他說那就好比身在一處充滿荊棘的灌木叢裡,想要走出來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原來他在走出困境並慈悲的教導我們之前,就已在艱辛的路上獨自嘗盡了千辛萬苦。

當時機適當,因緣成熟時,他通常會跟我們分享這一部分的修行經歷。當他說到當時他面臨非常人所能承受的經歷及證悟到深奧且不可思議的「法」時,我有兩次感動到流下眼淚。我不知是否有足夠的波羅蜜能步上他的足跡,又或者我會走向世人所走的路。但不管怎樣,他的話總是帶給我很大的鼓舞,並支持我堅持不懈的決心。阿姜曼說過,為了能早日運用觀慧,他變得不喜歡跟人家來往,而更專注在禪修上。他知道在那個階段他的修行還需要更加強,但他又不得不留下來敎他的學生,同時開發他們心中的法義。

阿姜曼住在泰國的佛統府、夜功府、及那空帕伊府一帶約有三、四年之久。他在Kham Cha-ee、Nong Sung、Khok Klang等村落中則待了一年。由於這些地方疊嶂層巒,所以他特別喜歡待在此處。在Pat Kut附近一帶的山區有許多的地居天神,還有老虎也特別的多。當夜幕低垂,有天神歡喜地前來聽法時,老虎就會在他的住處四處遊蕩。

在午夜的時候,老虎的吼聲會響徹他住處附近的森林。在某些夜晚,一大群的老虎會集體吼叫,很像是一群人彼此來回地大喊。當那些「大貓」駭人的聲音回盪在黑暗之中,效果真的非常的嚇人。許多比丘及沙彌就因為害怕被老虎抓走吃掉,所以有幾個晚上都無法入眠。阿姜曼發現可以利用比丘們對老虎的恐懼來激勵他們精進地修持。於是乎,他會故作神秘地說:「你們當中如果有人放逸懶散,可要當心了!山中的老虎最愛這種懶比丘了,因為它們發現懶比丘最美味可口。所以如果你們不想變成老虎的美食,最好努力精進。你們了解吧!老虎最怕那種精進努力的比丘,所以它們絕不會去吃那種人。」比丘們聽到這樣的話,都會加倍的精進努力,就好像他們的命都繫在一線之上。儘管老虎的吼聲在附近迴繞,他們仍強迫自己走出去經行。雖然他們還是很怕,但他們相信阿姜曼跟他們說的:「懶比丘可能會成為老虎的下一餐。」

但是事實上他們的險境更糟,因為在僧團裡沒有房子,每個人只有一座低到幾乎要觸及地面,只能讓一個人睡覺的小床座。如果老虎真得很餓,他們是沒有東西可以躲避遮護。阿姜曼說過,有好幾次的晚上老虎跑進僧團,但它們沒有傷害任何人。他知道有天神在守護著他們,所以老虎不敢傷人。當諸神前來聽法時,他們表示他們會守護僧團,不會讓任何事情騷擾比丘,或讓比丘受到傷害。那些天神也請求阿姜曼能在那個地區停留更久。

事實上,阿姜曼對比丘們的告誡只是利用恐懼來激發他們對修行的動力。就老虎而言,它們似乎知道比丘們住的地方是一處安全的避風港。而其他的野生動物也覺得沒有必要防備那些在僧團附近出沒的獵人,因為當村民知道阿姜曼在時,都不太敢在附近打獵,。他們也會怕若罔顧僧團的存在殺生,他們此時會怕這行為所招致的惡果。若他們怕如果在僧團附近開了槍,手中的槍會突然爆炸而一命嗚呼。真的是有夠神奇,只要他待在一處,就算是再多的老虎都,這些野獸就不會殺害當地村落附近的乳牛及水牛,沒有人知道它們是在哪裡找食物。阿姜曼自己提過這些不尋常的事件,在後來也都被當地的許多村民所證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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